第四十八章 过六桥神尊开悟 霹雳火重塑内丹
送走了北斗神将,女娲也告别了金鳌岛回了丽岫宫,乾明殿中只剩下了陆压和混元天尊,陆压在忙着制药,混元天尊也帮不上忙便在乾明殿中打坐,那日被金玲用血灵珠召唤时,他气息不稳伤了些根本,虽然陆压就在殿中,可他正一心救治水灵不便打扰,混元天尊干脆就在乾明殿中盘膝坐下,想平心静气自行疗伤。
混元天尊刚坐下不久,收心敛性进入了定中的状态,他跟随意念再次来到入定修炼时的那棵标志性大树跟前,那棵大树是混元天尊为了防止自己在定中修炼走火入魔特意设定的,只要看到这颗树他就知道自己入定了。大树下面的石桌上放着一个水桶粗的磬,磬边上放着磬锤,只要他想出定了就用磬锤敲击石桌上的磬,便可以很快从定中苏醒过来。混元天尊有些奇怪,自己今日并不想入定,为何这么快就到了这个地方,难道是缘法到了?混元天尊走到树下刚拿起磬锤,眼前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座高楼,他心中疑惑,我曾闭关多次入定数年从不曾见到这样的高楼,难道这是十重天大道的法门?于是,他放下磬锤朝高楼走去,一眼望去那座高楼约有四层,靠近下面的两层比较粗糙还略有腐化的现象。当走近那座高楼时才看清楚,这座高楼还有两层陷在地下,那陷坑很深,黑洞洞的辨识不清,时不时会有一股阴风刮过,发出奇怪的声音。加上那地下的两层,这座高楼一共有六层。
这座楼虽然从建筑格局上看着像楼房,但是走近了看,它并没有楼房的门与窗,只有几根粗壮的柱子支撑着,柱子与柱子之间由形似窗棂的结构连接在一起,第一层的窗棂图案勉强能看出是冰裂纹,纹路粗糙,木质有些腐朽。混元天尊背着一只手臂刚迈进门槛,不知何处窜出来一头野兽差点与他撞个满怀。混元天尊迅速将身子一侧勉强躲过,扭头再看那野兽,粉嘟嘟的一团肉,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道:“这是……混沌兽?他怎么会在这座楼中出现?”
混元天尊定了定神,这才走进楼中,楼道有些昏暗,但是,凭着他的目力,一切都清晰可辨,顺着步道走了大约十几步,转过一道窗棂般的花墙,眼前豁然开朗。却见青山飞瀑,野兽奔走;碧波荡漾,鸢飞鱼跃,好一派万物融合的大好景色。混元天尊回过头去看那高楼却莫名其妙消失了踪影。他只好迈步走上面前的一座小桥,这小桥乃是竹子搭建,根根青翠竹节分明,脚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。桥下溪水潺潺,鱼虾蝌蚪成群结队,混元天尊不由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。一阵微风吹过,混元天尊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,他四下里瞅了瞅,原来是小溪边有一只死猫,肚腹胀的滚圆,毛发间爬满了蠕动的蛆虫,着实让人看了恶心。
混元天尊皱了皱眉走上一个矮矮的土坡,青草渐渐稀疏,黄土裸露在烈日下,风一吹荡起几丈高的尘土,混元天尊用衣袖稍稍遮挡住脸面,又往前走了一段。隐隐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,他放下衣袖,却见前边迎面过来一匹似狼非狼,浑身冒着火焰的恶兽,张着血盆大口,直向他逼迫而来。混元天尊疑惑地说道:“刚走一个混沌,这儿又来了一只猲狙,这是怎么回事?我记得这些神兽早已被各路仙家收服,这些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?”混元天尊稳定了一下心神,指着猲狙默默念了个定身咒,本来想将那猲狙定在原地,岂料那猲狙非但没有被定身,反倒朝他直扑过来,转眼已到身前。混元天尊只好飞身跳到一个高高的枯树枝头,举起手掌,将咒符画在掌心,用意念将法力集中在食指与中指间,又念了一遍定身咒指向飞过的鸟雀,还是毫无用处。混元天尊心中暗想:“我入定在这虚空幻境中,法术从来都是管用的,为何在这里却失灵了?”他收回手掌,再看那猲狙正在拼命撕咬一头野猪,野猪显然早已断气,身体被猲狙撕咬的血肉模糊,鲜血顺着猲狙的嘴角流淌下来,画面真是惨不忍睹。
混元天尊背过身子从树上跳下来,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干枯的河道上,龟裂的河床说明此处已经久未下雨,混元天尊放眼望去,只见黄沙漫漫,万物凋零,满眼皆是凄凉困苦之象。沿着河道继续往前走,冷不丁的从河道一侧的岸上滚下来一只巨兽,定睛一看却是梼杌,那梼杌爬起身子便往岸上冲去,混元天尊探头看了看,见那梼杌正与吞天兽打的难解难分。见两头恶兽打的正酣,混元天尊懒得理会,只顾沿着河道继续往前行走,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,忽然从空中传来一声尖厉的长啸,他抬头观望,却见一只巨鹰正在追捕英招。看英招拼命奔逃的模样,显然不是这巨鹰的对手,只是那英招长得俊逸斐然,混元天尊多少有点不忍看它葬身鹰腹,伸手捏了个诀想帮帮英招,奈何自己的术法悄无声息毫无用处。他只能放下手势听之任之。这倒让混元心中十分疑惑,这究竟是何等秘境?会让自己丧失所有法力。
正当混元天尊苦思之时,英招与巨鹰被一条腾蛇拦截。对于巨鹰来说,那腾蛇简直就像一条蚯蚓一般,可就是这般实力悬殊的两个家伙,却出现了让混元天尊意想不到的结果。只见腾蛇以极快的速度缠绕在巨鹰的脖子上,就像是给巨鹰带了一条花围脖,任那巨鹰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。再看那腾蛇,张着大嘴一口便将巨鹰的脑袋吞如腹中,没了脑袋的巨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,从空中旋坠而落。
英招见巨鹰被腾蛇收拾了,害怕接下来倒霉的是自己,它索性收住翅膀落在地上,拼命往一片树林的方向奔跑。腾蛇并没有放了英招的意思,在空中曲曲弯弯地腾挪着身子飞向英招,混元天尊看着远处的树林很替英招捏一把汗。当他再看那腾蛇时,却见一条矫健的苍龙正尾随其后,看那苍龙的气势,恐怕是要猎杀腾蛇。混元天尊感叹道:“弱肉强食,适者生存!真是天道不可违呀!”混元天尊看的心中有些不舍,他下了竹桥继续往前走,前方是一条有些泥泞的小路,或许是刚下过雨,道路上很多积水,混元天尊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简陋的木头小桥,本来想着从木头小桥上绕过去,谁知上了桥才看见,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四个乞丐,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臭气熏人。混元天尊刚刚走上木桥,就被躺在桥边的乞丐抓住了袍子,那乞丐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抓住袍子讨要东西,混元天尊无奈,只好将腰间悬挂的玉佩取下来施舍给了乞丐,谁知旁边的三名乞丐一看同伴得了东西,纷纷跑过来拉扯混元天尊的袍子不依不饶地索要钱财,混元天尊身上并没有银钱,只好将头上的玉冠玉簪,身上的袍子一并脱去给了乞丐这才勉强从桥上过去。
混元天尊无意观看周围的景色,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他往前走,他走过一座石桥,眼前又出现一座白玉桥,白玉桥上停放着一辆马车,混元天尊经过马车时似乎看见里面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,混元天尊不好意思多看,便径直下了桥继续往前走。
下了桥的路长满了野草,踩上去软绵绵的把脚面都没过去了,偶尔还有蚂蚱蟋蟀在草间蹦跳。混元天尊感觉自己打从上了金鳌岛似乎就没有再见过这样的景色,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略带青草味的空气,顿时觉得身心格外放松,沿着小路一边欣赏风景一边信步向前走去。
又走了一段路程,河床上开始出现一些小片的青苔,泥土似乎也变得有些潮湿了,离他几十步的地方出现一座古老的青石桥。或许因为年代太过久远,青石桥的桥身已经有些风化,石桥上雕凿的图案已经几乎看不清楚了,过了青石桥,前方是一座修造华丽的汉白玉桥,混元天尊站在白玉桥中间极目远眺,看到前方一片银光闪烁,像是一处湖泊,混元天尊本就喜欢有水的地方,再加上走了这么久的黄土干堤,难免粘上泥土,正好可以在湖水中清洗一番。他快步走了一段距离,约莫着已经快要到湖边了,再去看那湖泊仍旧距离自己十分遥远。混元天尊摸了一把额头的汗,自言自语道:“这幻境着实奇怪,汗水是真的,风吹日晒也是真的,却唯独这法术施展不出,真是怪哉。”
混元天尊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略微休息了一会儿,再次起身往湖边走去,也不知走了多久,终于到湖边了,看着如镜子一般的湖面,他忽然童心未泯地捡起一颗石子扔向湖面,本来是想打个水漂,这一扔不要紧,那湖面如同镜子一般被石子打碎了,看着碎裂成块的湖面,混元天尊有点不知所措,正自苦恼的时候,那湖面竟然又神奇地恢复如初了。他不敢相信地又捡了一个石子丢向湖面,那湖面再次破碎,而后又再次恢复……如此反反复复丢了许多石子进去,也没弄明白这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
混元天尊哭笑不得地坐在湖边,伸手去摸了一把湖水,让他意外的是,那湖水竟然是真的。混元天尊被这奇异的现象弄的有些发懵,他苦笑着摇了摇头,还是决定到湖里好好洗个澡。他一边洗澡一边嘟囔着说道:“还好这湖面像镜子一般碎掉了,倘若这湖面刮起龙卷风可怎么好?刚想到这里,却不知他背后的湖面真的刮起了一阵龙卷风。一股水柱随风升起,水柱越升越高、越卷越大,等混元天尊发现的时候已经晚已,他被水柱卷到高空,眼睛被水打的又涩又疼根本睁不开,足足有一顿饭的时间,他才感觉风停水落,身体轻的像是一片羽毛,飘飘悠悠地落在一片草地上……混元天尊坐起身子环视了一圈,嘴角微微上扬地说了句:“……绿草如茵……落英缤纷,这样的幻境倒是有趣的很,且看这里会有什么景象。”混元天尊拨开草丛移步向前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,其间还夹杂着花草的香气,那香气中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甜味,像极了以前弟子做给他吃的玫瑰酥。
“这里是幻境,一切都是假的……”混元天尊在心里告诫自己。或许刚刚的经历让他有些紧张,不过,那清甜芬芳的气息还是让他觉得身心松弛,他感觉有些疲倦,抬眼便瞧见前面有一棵被风吹倒的大柳树,他索性躺在树上小憩一会儿。
暖暖的微风抚摸着他的脸庞,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跟随师父鸿钧老祖修炼的日子,那时的他一片纯真,无忧无虑,从不知这世间烦恼为何物,现如今三界之中麻烦不断……唉!真是伤脑筋。他轻轻张开眼睛,看见几只蝴蝶正在脸前翩翩起舞,或许是飞的累了,也或许是那蝴蝶故意顽皮,竟然落在混元天尊的鼻尖上。他没有将蝴蝶赶走,就这样近距离地欣赏那蝴蝶的一举一动,蝴蝶也毫不胆怯,即便是混元天尊眨了几下眼睛,也没有影响到它整理自己的翅膀。
有那么一瞬间,混元天尊很羡慕这蝴蝶的无拘无束,如果能这样活一世也不失为一种快乐,如果三界百姓都能安居乐业,享受平静的生活那该多好……
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,他缓缓起身,蝴蝶也随之飞走。只见三三两两的孩童穿着肚兜在草地上追逐嬉戏,透过树影,他看见远处有很多百姓正在田间忙碌,有说有笑十分热闹,他许久没有与人交谈过,便从树上下来沿着田间小路朝百姓们走去。
百姓们有的在耕地,有的在除草,有的在放牛,有的在撒种,各自忙的不亦乐乎,你帮我助的十分和谐。旁边走过来一位头发胡须都发白的老者,混元天尊正准备开口搭讪,却听见旁边一位女子揭发男人偷拿了自己家的种子,男人拒不承认,女子开始吵闹……旁边干活的百姓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围了上来,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,相互指责,原本是两个人在吵架,最后变成了一群人跟另一群人在吵架,再接着是一群人围殴另一群人……混元天尊有点担心他们将事情闹大,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去劝架,没提防被什么人扬起的沙土迷了眼睛。等他好不容易用衣袖将眼睛里的沙子弄出来,发现刚刚还闹哄哄的百姓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,随之看见的是拿着长枪短刀的士兵,一场战争一触即发……混元天尊愣愣地站在田间,他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:“一切都是幻境而已,何必这么执着……”他觉得自己对幻境中的人事如此认真,似乎有点可笑。轻声说道:“愚痴而生贪念……贪婪则起瞋恨……”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幻象应该不是凭空跑出来的,而是自己起心动念幻化出来的。
不得不说混元天尊的悟性还是极高的,他盘膝坐下,赶快让自己心如止水,身边的景致也瞬间变得平静祥和,蓝天白云,微风轻拂……再看眼前的士兵已经不知所踪,周围的山也没有了之前的险峻,反而像插在地里的花椰菜,一朵一朵的十分可爱。
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,他在心中构想出一场景致,轻声说道:“如此美景,若是有人奏乐岂不美哉……”话音刚落,耳边传来一阵愉悦的丝竹之声。混元天尊寻声望去,原来是一男一女正各自坐在一个小山的凉亭中面对面的演奏着。两座山头之间相距大约二三十步,奇妙的是两座小山之间有一座精致的小桥,那小桥乃是用白银铸造而成,阳光一照,十分的耀眼。桥虽然不大,但是能看到上面錾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,纷繁复杂,精妙绝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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